3月19日的下午,一位尼克斯球员坐在更衣室里盯着电视屏幕,他正研究着晚上将会面临的对手芝加哥公牛队的录像,但此时此刻他在录像里看到的一些球员并不会出现在当晚的赛场上。
公牛队内三位最优秀的球员都不会出战本场比赛,扎克-拉文、劳里-马尔卡宁、克里斯-邓恩。很显然,公牛队此次做客麦迪逊广场花园并没想带着一场胜利离开,尼克斯队不禁想问:“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联盟就不处罚他们吗?”
由于公牛把这三名球员都列进了伤病名单,因此联盟并不能做出什么处罚决定。老将罗宾-洛佩兹没有伤病,但他同样没有出场,公牛派出了一群年轻且尚未证明自己的球员去对阵尼克斯——在排行榜上领先着自己半个胜场的对手。
最终尼克斯110比92击败了公牛,而公牛进一步巩固了自己联盟战绩倒数第八的位置。
纵观整个联盟,公牛的企图其实很好被理解,也逐步被人接受,这就是众所周知的“摆烂”——不派上最强大的阵容以求得到抽中状元签的最高几率。而显然芝加哥不是仅有的一支这么做的球队。
“摆烂”是一个禁忌话题,大多数NBA球员、教练、管理层人员都不会在公众面前承认这个事实。
杰夫-范甘迪,这位曾经执教纽约尼克斯和休斯顿火箭,如今在ABC担任解说嘉宾的名宿表示摆烂已经成为了联盟的一大痼疾,如果球队不为了赢球而比赛,那么整个联盟的正义与公平都会受到挑战。
“你不努力赢球开始变得让人接受。”范甘迪说道,“如果你不努力去赢下比赛,那么你就是在故意输球,在我看来,故意输球简直就是一大丑闻,但对大多数人来说好像不是。”
对联盟而言一大难题就是你无法去有效地证明球队在故意输球,球队会用“给年轻球员更多锻炼机会”来给故意摆烂增添合理的借口。
球队选择让老将们坐在场边休息,把更多时间交给年轻人,不管他是否在球队的未来计划之中,这么做就是为了在乒乓球抽签的时候有更大的几率获得高顺位选秀签。
不管球队怎么描述摆烂的行为,一旦他们开始这么做,所有明眼人都能一眼识破他们的心思,范甘迪认为人们对这件事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还不够重视。
“媒体上并没有出现极力的反对。”范甘迪说道,“联盟和球迷也没有强烈抗议,如果我们都对此表示没有问题,那么也就不会有任何改变出现。”
萨克拉门托国王,目前排在联盟倒数第六,他们在一月份就已经宣布每场会安排至少两名老将休息,给年轻人更多出场时间。
亚特兰大老鹰,联盟倒数第三,在全明星赛前的最后一场比赛中休息了三位主力球员,施罗德、伊利亚索瓦、贝兹莫尔都没有出战和活塞的比赛,而他们在那几天之前刚刚战胜过这个对手。
公牛副总裁约翰-帕克森在全明星赛后表示会把更多出场时间交给年轻人,罗宾-洛佩兹、贾斯汀-霍勒迪他们的出场时间自然就会减少,自那之后洛佩兹打了7场。
尼克斯在全明星之后就没有再使用杰克,而是锻炼和评估三位年轻的后卫,在这期间27场比赛他们输掉了23场。
已经确保联盟倒数第一的菲尼克斯太阳,近27场只赢了2场,球队的篮板王老将泰森-钱德勒在2月7日之后只打了5场,上赛季他更是最后25场都被按在板凳之上。
灰熊中锋马克-加索尔在球队19连败期间就公开表达了不满,他说发展联盟才是锻炼年轻人的地方,而不是NBA。尼克斯中锋坎特也表达了类似的意思。
“这已经被接受了。”范甘迪说道,“他们把‘摆烂’描述成了‘锻炼年轻人来加速重建’,事实上他们并没有在锻炼年轻人,而是让年轻人上场可以更轻易地输掉比赛,这样他们就可以得到相比队内更优秀的年轻人。”
联盟总裁萧华希望采取措施来改变普遍摆烂的现状。他在二月罚了独行侠老板库班60万美元,因为库班在节目中公开表示“输球是我们现在最好的选择”。萧华称库班的言论“有损于联盟”。
范甘迪对库班的坦诚给予了肯定。
“我们似乎都在努力隐藏这个事实。”范甘迪说道,“我们想努力隐藏这个正在发生的现状,因为很多人并不把它看成是问题,他们甚至觉得这不算什么,但在我看来,问题巨大。”
萧华警告了公牛轮休健康球员,他还在二月给各支球队发去了内部通知:“如果联盟发现有球队故意输掉比赛,那么联盟会用最快的速度给出最严厉的惩罚。”
当国王主帅乔尔格在和尼克斯赛前被问到球队收到的联盟通知时,他说:“你们对于比赛本身还有任何疑问吗?”
所有的问题都最终引向了比赛的正义与公平。
摆烂现象已经存在了数十年,但近些年的费城76人把这个话题带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2013年被76人雇佣的总经理萨姆-辛基,交易掉了球队的明星球员,用尽可能少的资金签约自由球员,大量搜集选秀签,他的这一行事风格也演变成今天人们所熟知的“相信过程”。
76人的重建过程持续了4个赛季,在此期间他们合计的战绩为75胜253负,收敛了大量高顺位选秀签。范甘迪称其为“骇人听闻的输球方式”,尽管现在76人已经从中收到了回报。
恩比德和西蒙斯——一个探花一个状元——他们是76人的现在和未来。76人已经锁定了本赛季的季后赛席位,甚至很有希望获得主场优势。
越来越多的球队愿意采取和76人一样的策略,但这并不能保证每支球队都能得到和76人一样的结果。
国王已经连续12年无缘季后赛,其中8年的输球场次超过50场,国王有过4个前五顺位选秀签和11个前十顺位选秀签。
太阳近三年的输球场次都超过了58场,并且连续八个赛季胜率不足50%,最近五年他们有3个前五顺位选秀签,然而太阳队在选秀大会上最好的一次操作还是来自一个13顺位选秀签,他们借此得到了德文-布克。
魔术队连续六年无缘季后赛,其中五个赛季输球场次超过53场,他们有三个前五顺位选秀签,今年很可能再得到一个。
“这其实是一个赌博,因为你不能保证得到状元签。”一个联盟的资深高管说道,“当你战绩糟糕想要扭转颓势时,你其实需要一点点运气,有时候你很难恢复过来。”
范甘迪并不责怪球员,他相信球员都是有职业精神渴望赢球,并且想长期留在联盟的。他认为问题出在体系之上,是体系的原因导致球队在拼命输球。
“从某种程度来讲,我并不责怪球队。”范甘迪说道,“大家都想变好,那么怎么才能变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义,一切都源自体系和正直,这里缺乏正直。”
范甘迪的这番言论自然不能得到NBA的认同。
“很多球队在和伤病作斗争,还有些球队进入了必须要面临的重建过程,他们要评估年轻人是否值得被长期培养。”NBA发言人麦克-巴斯说道,“没有球员会故意去输掉比赛,每晚他们都会拼尽全力。”
“联盟董事会已经意识到球队争夺倒数第一是一个大问题,因此下赛季开始将改变乐透签抽签规则。”
2019年开始,对于14支无缘季后赛的球队联盟会采取全新的规则来分配选秀顺位,但这到底能对现状起到多大的改变呢?
眼下的规则规定战绩最差的球队有25%的概率获得状元签,第二差的球队和第三差的球队分别有19.9%和15.6%的概率得到状元签。
2019年开始,三支战绩最差的球队各自有14%的可能性获得状元签,并且新规则保证了战绩最差的球队肯定不会跌出前五顺位。
“新规则让战绩最差球队间获得状元签的概率被拉平了。”萧华说道,“这样战绩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也就没什么大区别。”
对于新规则究竟能起到多大作用,依然有不少质疑的声音。
“只不过你不会努力去争倒数第一,但你还是会想成为倒数前三。”一位联盟高管说道,“为什么不是所有无缘季后赛的球队有同样的概率拿到状元签呢?你既然想彻底解决问题,那就拿出点够狠的举措。”
据联盟消息人士透露,确实有人提议采取更激进的措施,但这个提议没有得到足够多的票数支持。
“对于选秀抽签的修改几乎可以说是忽略不计。这并不能改变很多球队会派出最烂的阵容。”范甘迪说道。
范甘迪承认自己也没有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但他表示联盟应该激励球队去努力赢球,而对那些故意输球的队伍进行打压。
范甘迪给出了一个大致的方向,他认为八支进入季后赛但没有主场优势的球队也应该有机会得到状元签。
“我想这甚至不应该成为一个问题,‘我是应该努力打进季后赛还是选择摆烂?’”范甘迪说道,“球迷们走进球馆,他们需要确保自己的球队在为了胜利而战。”
(迈克尔波波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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